突出重围

●吴 狄

    1949年11月至12月初，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强大攻势打击下，桂系头目、“华中剿总”司令长官白崇禧的所谓“总体战”迅速土崩瓦解，广西全境宣告解放。 鹿寨县当时包括中渡、榴江、雒容三个县及修仁县一部。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5军135师前锋部队404团沿湘桂铁路追歼逃敌时，于11月30日上午解放鹿寨镇，11月30日中午解放雒容县城；45军另一支劲旅第134师402团，12月2日解放榴江县城。与鹿寨东北部相连的几个县如百寿、融安、柳城等，亦先后被攻占，只有中渡县全境尚未解放。原因是土匪头目林秀山率领土匪顽抗，以及国民党正规军第985团、交警总队共约4000余人，占据今平山镇为中心的四十八弄，地处边远山区，人民解放军的铁扫帚还来不及扫荡。1949年12月中旬，驻守今鹿寨镇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49军146师438团，命令作战股长刘双和及侦察连长李仁堂，率便衣侦察连突袭中渡县城，无费一弹，兵不刃血，摧毁了国民党反动政权，在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及伪县府收缴了敌人大部分枪弹。伪县长陈伯明及驻在城外三湾村的常备队中队分队长蒋尧昆等少数敌人，慌忙逃往山弄中的茶胆村。 当天黄昏后，人民解放军侦察连撤出中渡，分散活动，侦察敌情，调查民情，绘制图标，为主力部队奔袭聚歼盘踞平山镇之敌捕捉战机。 与此同时，柳北游击队（亦称柳北人民解放总队）在活动地区三江、融水、融安、百寿和柳城等县相继解放后，针对尚未解放的中渡县，也在积极筹划，准备接管。12月中旬，在柳城县太平镇集结待命的第2大队26中队接受了这个任务。 由柳城县太平镇到中渡县城，有两条路线可供选择：一是穿越四十八弄山区，经上游、屯秋和平山等乡村直插中渡县城；二是沿柳（州）融（安）公路南下，绕道柳城县东泉镇，然后再沿柳（州）中（渡）公路北上，经柳城县上雷及今平山镇九简、大阳等乡村到中渡县城。前者，道路崎岖，且中途尚为匪首林秀山所部占据；后者路线虽较长，但有公路可走，而主要的是可以在途中避开敌人袭击。26中队领导权衡利弊并征得大队同意，决定舍近求远，绕道由东泉镇经九简、大阳村直取中渡古城。 12月22日晚上，除留守太平镇人员以外，全队72人在中队长侯亮、指导员何柱邦（又名何坤）和副中队长何韬率领下，进驻东泉镇。第二天一早，原计划8时出发，因筹粮做饭延误了时间，动身起程时已经10点多钟了。 平心而论，60多年后追述这一段历史往事，可以清楚地看到两点：第一，在敌人尚有4000多重兵占据平山镇的情况下，一支仅有72人的游击队敢于直取中渡县城，确实需要足够的勇敢精神；第二，侦察失误，麻痹轻敌。人民解放军第438团侦察连在26中队进军中渡县城之前一个星期，突袭古城中渡后，因距敌平山镇太近已主动撤出，以及敌人经常从哑巴坳出大阳、孔堂、九简等乡村抢粮、抓伕、游动，26中队的侦察人员并未侦悉，只笼统地报告“无敌情”，且中渡城中又无内应和暗哨，这就犯了兵家大忌：“夫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 23日早上10点多钟，26中队72人由东泉镇向中渡古城进发后，想到即将接管一个县城，由秘密活动即将胜利地公开回到家乡（72人中，四分之一是中渡县人），指战员们心情是欢快的，一路说笑，有的还情不自禁地唱起了《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解放区的天》、《南泥湾》等歌曲。 下午2时许，队伍到达九简、大阳村之间的三板屯南面一片开阔地，尖兵报告：“前方丘陵高地（即今大阳村民委一带），有可疑的人。”中队指导员何柱邦因轻信几天前侦察人员“无敌情”的报告，未作紧急处置，只命令部队就地休息。此时，丘陵上的人越来越多，且左侧小土岭上也出现了10多个人。中队长侯亮用指挥旗联络，对方毫无反应。何柱邦便带副班长韦耀前往了解情况；副中队长何韬带尖兵、中队长侯亮带分队跟进，其余队员仍在原地。 何柱邦刚走上丘陵，发觉是敌人，但为时已晚，未及开枪便被俘了。韦耀见势，即滚进路旁的水沟向敌射击，而敌人的轻重机枪也一齐向游击队开火。侯亮立即命令一分队利用地形阻击敌人，又命枪榴弹射手轰击敌人的机枪阵地，压制敌人火力。战场上一片硝烟火网，战斗进入胶着态势。这时，带领尖兵的何韬又发现敌人从三板屯方向游击队阵地后方运动，显然是企图断路包抄。于是报告在前沿指挥的侯亮，请他后撤，抢占右侧小高地，以便居高临下，摆脱被动局面。敌人这时吹响了冲锋号，因游击队后撤采取交替掩护、节节抗击的办法，故敌人的冲锋未能奏效。但敌人仍在运动，不时发起攻击，直到侯亮率队抢占了右侧无名小高地，与副分队长周英用两挺机枪火力猛烈阻击进攻之敌，并打倒了几个端着刺刀的敌人后，绝大部分游击队员才跳出包围圈，绕道经思江村，退回东泉镇和太平镇。 伏击26中队的敌人，是盘踞平山镇的国民党正规军第56军329师985团3营，约350多人，妄图一举“吃”掉游击队。是役，游击队牺牲2人，指导员何柱邦等10人被俘。1950年元月5日，解放军第438团继血战平山镇后，又奔袭融安县泗顶镇歼敌主力时，被俘10人始脱险。敌人在大阳三板之战中，也被游击队毙、伤6人。当时，人们就有评论：“国民党军队是‘脓包’，注定要灭亡的。”“用300多人占据有利地形伏击72人，不仅‘吃’不掉游击队，反而死伤6人。柳北游击队第26中队虽然牺牲2人、被俘10人，但在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顽强抗击，犹能突出伏击圈，不愧是中国共产党领导、指挥的人民武装力量。” 后来，柳北游击队第26中队改编为地方武装一部，在配合野战军主力第438团及第215师等部战平山，攻泗顶，剿灭四十八弄匪患的各次战斗中，仍然能攻善守，英勇顽强，得到人民群众的好评。 1989年秋天，当年26中队负责人侯亮、何韬应县委、县政府之请，回县走访。旧地重游，在差不多40年前的旧战场原址，追怀往事，评说历史，凭吊战友，依然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