垦荒移民

●杨 骥

    远在清末民初之时，今鹿寨县导江乡沿柳江河而下的大步屯、相思屯、导江街、小河屯、上龙屯，属汉民族居住的村庄；其余远离柳江河的地带，如长洞村、黄泥村、佛子村、温村，包括于1953年划给象州县的雷安村、瓦洞村，多属壮民族居住的村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在这些汉、壮村庄交接的一些地方，逐渐迁来了垦荒的移民。1950年到1953年期间，我曾在七区（即导江区）的江口、导江、运江三乡工作，参加剿匪、反霸、土地改革、互助合作运动，在导江乡曾与这些垦荒移民多有接触，并置身于一些移民家中，与他们同吃、同住、同劳动。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桐油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在国际市场有很好的销路，故由国家管制。那时，导江乡有许多未开垦的荒山，适宜种植桐子树、油茶树。一些国民党退役军官和外来地主看中了这些地方，向省政府申请注册，到此垦荒，在导江至长洞一带的高山深谷，包括大步、相思、龙坪、聋山、龙母、鸟兰、黄泥等村屯的交界处，画界圈地，种植桐子、茶子。当时，这些人成立了桂兴、广梧、广益、广生、广成等垦植公司，随即到人多地少的平南、桂平等县招收垦民。 初时，招来的垦民并不多，来的大致有三种人：一是真正无地的农民，二是逃避兵役的人，三是逃避官司的人。他们大多携家带口，翻过大瑶山，长途跋涉，来到垦区。看到这里确实有地可种，尚可生存，便再邀亲戚朋友前来。这些垦植公司招收的移民，少的有10多户，多的有20来户，有的还分散居住在牛栏冲、老虎头、龙口、机石山等地。他们的生存条件十分艰苦，吃的是木薯、玉米、红薯、大薯、芋头等杂粮；住的是寮棚，用竹子、芭芒围起作墙，用茅草盖顶，睡的也是用竹子、芭芒编织的床。这些移民，大多身强力壮，能吃苦耐劳。当地人称他们居住的这些地方叫“山厂”。 垦民与公司老板的雇佣关系，大致订有两种“协议”—— 第一种：垦民挖山地一亩，并种上桐子树、油茶树，归老板所有，三年内公司给少量报酬；垦民可在这些开垦的地里套种农作物，如花生、红薯、木薯、芋头等。第四年，桐、茶树长大成林，公司不再允许在这些地里种植农作物，垦民则要另行择地开垦，再种上桐、茶树后，方可套种其它农作物，如此周而复始。 第二种：在公司指定的范围内，垦民可以自己开荒、自己种植，收成归自己所有，但每年需向公司缴纳租金，每亩地缴纳的租金大约折合稻谷100斤。 对这两种“协议”，垦民无论选择哪一种，都必须每年给老板再出一些义务工，如收摘桐籽、茶籽，运到油坊加工成桐油、茶油，外运出口。 桂兴公司的老板叫黄聘珍。此人当时40多岁，头戴礼帽，身穿呢子大衣，内套长袍，一副绅士派头。土改时被划为地主，被枪毙。广梧公司的老板叫黄顺仁。此人做过国民党的督察官，土匪暴乱时任匪团长，剿匪后下落不明。 垦民在土改时，也参与分田分地。壮族村庄的边远田地，因靠近“山厂”，就近分给他们。几十年来，这些移民在导江乡的土地上扎根定居，繁衍子孙，融入了当地社会。 如今的导江乡成为鹿寨县重要的茶油产区，油茶种植已成为导江乡的支柱产业之一，当年的垦荒移民，曾为此打下了一定的基础。